聰明絕頂又愚不可及,狡猾奸詐又坦率真誠。
豁達大度又疑神疑鬼,寬宏大量又心胸狹窄。
大家風範又小人嘴臉,英雄氣派又兒女情長。
閻王脾氣又菩薩心腸。



這樣一個複雜性格的人,到底是誰呢?今天我們談曹操。
說起三國事不能不談曹操的,在北宋的時候,曹操是很被大眾所討厭的。北宋流行說書,每當說到劉備戰敗,大家就痛哭流涕,說到曹操戰敗,大家就拍手叫好,可見曹操在民間的形象其實不算太好的。那麼在歷史形象來說呢?曹操到底是個怎樣的人?


一、奸雄VS奸賊VS英雄

為什麼曹操會被民間所不討喜呢?原因有三:
1.曹操為人奸詐。可這樣說也有失公平,畢竟「兵不厭詐」啊!總不能說你認為正派的人使小計謀,就是「足智多謀」,不喜歡的人就是「奸詐狡猾」吧!
2.曹操篡漢。這更有趣了,誰說只有姓劉的可以當皇帝,姓曹的就不行?天運有命嘛!興衰盛亡總是在循環的,所以也不能用這條將他定罪。
3.他說了一句最為人知的話:「寧可我負天下人,休要天下人負我。」這句話是最引起民怨的,可是事實上曹操到底有沒有講過這句話呢?

「寧可我負天下人,休要天下人負我」是從呂伯奢一家子命案出來的。但也有三種版本:
1.依據《魏書》記載,當時袁紹欲追殺曹操,曹操帶著大把銀子逃命,呂伯奢的家人見財起了歹心,想要搶奪曹操的財物,不得已曹操財殺了他們,這個叫做「正當防衛」。不過畢竟是魏人所寫,可信度持疑。
2.誤殺。這個版本是說呂伯奢不在家,曹操聽到呂家人在弄鍋碗瓢盆,「疑其圖己」所以就誤殺了呂家人。
3.《三國演義》的說法與第二個版本相去不遠,但這句「寧可我負天下人,休要天下人負我」,在第二個版本的語境是一種「發現殺錯了人,悲傷又無可奈何的自我安慰」,到了《三國演義》卻成了「理直氣壯」的陳述,也難怪大眾對他的形象觀感這麼差了!

魯迅曾這麼說:「曹操其實是一個有本事的人,至少是一個英雄。我雖然不是曹操一黨,但非常佩服他。」魯迅先生大概是第一位為曹操平反形象的人。而清代著名的點評家─毛宗崗,也說這樣的性格也正是曹操過人之處,他至少是個坦誠的真小人,比那些偽君子要好太多了。



二、千面曹操─奸詐當中有真誠

我們看到很多有關曹操的故事,但我們並不能單就一個故事就去論定曹操的形象,每個故事都展現出曹操多變的性格,就好像他有很多張臉似的,但每一張臉又都是曹操。我們來談談曹操性格的矛盾之處:

1.奸詐。
從他著名的一場戰役「官渡之戰」,聽袁紹叛降許攸的建議,去燒袁軍的糧倉─烏巢,他不惜假扮袁軍為達到目的。但他的奸詐其實也是被環境逼出來的,在那樣險惡的兵場上,不會說謊的人也要學會說謊,才能克敵制勝,所以曹操以說謊的習慣養成了他的奸詐。

2.溫情。
曹操在與張繡作戰時大意輕敵,故犧牲了自己的長子─曹昂。他的元配丁夫人肝腸寸斷,與曹操口角後憤而回娘家。數月後,曹操親自到丁夫人娘家要接她回家,丁夫人正在織布,無論曹操展現如何的鐵漢柔情,丁夫人不為所動,曹操才認了夫妻緣分已盡。這樣的舉動在現代來說看似稀疏平常,但事在當時要曹操這樣一位大英雄,拉下臉做這樣的事情,可是很不容易的。曹操臨死前說了這麼一段話:我這一生好事幹過,壞事也幹過,有成功的地方,也有失敗的地方,我都不在乎。只有一件事情,就是我到了地下,到了九泉,子休(曹昂)哭著鬧著跟我要媽媽,我不知道怎麼回答。曹操這一生犯多少錯誤,他居然認為他最大的錯誤就是這個,就是把他的妻子氣走了!說明曹操是一個多情的人,是一個兒女情長的人,是一個重感情的人,這是曹操的溫情。

3.狠毒。
話說許攸背叛了袁紹,獻計與曹操之後就沒大沒小,時常拿來說嘴,有一天曹操攻下了鄴城,許攸又大搖大擺大聲嚷嚷說這都是他的功勞,不然曹操哪有今天,曹操忍無可忍之下,就殺了曾對他有恩的許攸。這翻臉不認人的本事,一方面是要怪許攸太白目,一方面也看得出來曹操的狠勁。

4.寬容。
曹操曾經有一段比較失意的時期,很多人都選擇離他而去,但是曹操自信滿滿的說:至少魏種不會離開他,但事實是魏種後來也離開他了,氣得曹操要追殺他到天涯海角。但是後來他選擇了原諒魏種,還讓他繼續當官。而當時代表袁紹寫檄文的陳琳,洋洋灑灑的寫了千言,咒罵曹操的祖宗八代,後來袁紹戰敗,陳琳也被擄了,曹操問他說你罵我就好了嘛!幹嘛把我的家人祖宗都牽扯進來啊?陳琳回答說「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」,曹操想想也就作罷,放過了陳琳。

5.報復心極強。
因為曹操的出身背景比較特殊,很多文人就瞧不起曹操,尤其以邊讓和桓邵為主的文化人,對曹操的批評更是猛烈。後來在曹操壯盛之後,對於哭著求饒的桓邵,一樣不放過的斬殺,報復他們當年的恥笑,曹操的報復心由此可見一斑。


三、可愛的奸雄

「惟大英雄能本色,是真名士能風流。」曹操的大氣完全展露於他的複雜性格裡,就因為他的大氣才能海納百川、有容乃大,所有矛盾的事情到他身上全統一了。而他的遺囑,原則上遺囑應該是表揚自己的豐功偉業,順便反省檢討自己一生中的過失,但是曹操以一句話帶過:「我這一生做了很多的事情,有對的也有錯的,總的來說是對的。至於犯的小錯誤,發的大脾氣,並不值得你們效仿。其餘的僅是交代一些瑣碎的家務事,後人便認為這是不可取的,一代大英雄臨死前不說些豪語,激勵後人,反而淨說些小事,蘇軾便這麼評道「平生奸偽,死見真性。」易中天先生表不以為然,正是因為這樣的遺令,才更能展現出曹操的大氣─ 一位奸猾的英雄:奸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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